紫雾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麦夏」保护欲

Summary:

夏洛克从小到大都是容易受伤的那个,这很大一部分可能得归咎于他尖锐、不知收敛的性格,而剩下的部分则可能需要在他的兄长麦考夫身上找原因。

——

 

 

"You are a very, very stupid little boy."

麦考夫的声音低而轻地回荡在病房里,他对着他幼弟病削的、昏迷不醒的脸叹息道,“连保护自己都不会。”

 

 

 

夏洛克第一次受伤是在九岁。

 

由于他总是毫无顾忌地说出所看到的一切,这惹恼了一众年纪更大的孩子们,在放学的路上,他们相约、合伙一起把他推入到一个才逢下雨天留下的泥坑里。粗糙、肮脏的土壤,霍然溅起的不干净的褐色水花,一种潮湿的轻微腐烂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手下湿滑的淤泥与青苔触感滑腻且糟糕。而完成了这场恶作剧的孩子们团簇成一圈,注视着他狼狈地抿紧嘴唇又像匹不服输的小狼试图重新站起来,他们嘲笑着,彼此窃窃私语着,同时又不知轻重地将他重新又推了回去。

 

那一双双居高临下的蓝眼睛,夏洛克皱着眉感到小小的厌恶的旋涡自胃里升起,这些与他所爱的那一双完全不同,它们美丽,但不拥有属于美丽的生命,只是静待腐烂的造物。

 

当这些可怜生物的心满意足在空气中荡漾开,年轻的夏洛克独自坐在水坑里,满目不屑,他轻声对他们嬉笑着离开的方向嘟囔着,“一群白痴。”

 

“而你被一群白痴欺负了?”

 

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年轻者回神。

 

“Mycie!”夏洛克的眼睛一亮,他回头,长达一月未见的兄长正朝他走近,身量的拔高让他看上去更加成熟了,伊顿公学的制服在他身上很合身。在他的臂弯里,正靠着一本他心心念念已久的书,礼物,当然。

 

脸上露出这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夏洛克迅速地重新爬起来,几乎像只雀跃的小泥鸟,之前的气势全然不见了,他飞也似的扑入哥哥的怀里,全然不注意这是否会弄脏兄长的衣服,他的哥哥于是叹着气又有些好笑地把自家弟弟揪起来审视了一番。

 

除了变得脏兮兮的以及身上某处可能擦破了点皮以外幸运地没什么大碍。

 

“那么,你做了什么惹恼了他们?”他问。

 

“我说他们简直以一种蠢劲照亮了我的一天。”夏洛克小小地撇了撇嘴,麦考夫没有克制自己向上轻微弯曲的唇角。

 

噢,相当有趣,Sherly——夏洛克发誓他可以在兄长眼中听到他未说出的话语,那种最暗含讥讽的赞美,“如果我的小男孩总是这么幽默,也许我该教他一些自卫技巧。”

 

夏洛克轻轻眯起眼睛,然后他轻哼着咬了一口他的兄长朝他伸来的手。

“数落我一定让你感到很愉快,brother mine。”

 

麦考夫轻声笑了。同时不止一次地意识到随身携带丝巾总是很有用处,尤其是当有个爱四处乱跑的弟弟的时候更是如此。

 

 

 

 

巴流术。主要来源于古典柔术,具体包括拳打、脚踢,痛苦的反关节攻击,投摔、勒绞和关节锁等。讲究以力抗力,用对手的力量攻击对方,以聪明的方式运用有效的技术克制粗糙的力量和攻击,这是柔术的核心哲学。

 

“要想尽可能的不受到攻击,必须完全了解对方攻击的危险性和其出拳方向,以及身体最容易受到攻击的部位。同样也要懂得使用腿法和武器。”

 

麦考夫花了不短的时间耐心地教会了夏洛克对巴流术的熟练运用,然而他忘了他的弟弟从来缺乏耐心这一美德,他热爱寻找混乱与刺激并沉迷其中,而这也就意味着,在追捕罪犯的过程中,夏洛克总是容易不可避免地激怒罪犯——不太明智,但总是如此。基于此,麦考夫不得不严加照看,当然,夏洛克会不耐将这个举动称之为监视,对此这位兄长不置可否。自由是安全的反义词。但倘使抛却自身的控制欲不谈,这位传闻中的冰人先生确也永远无法停止担心自己的幼弟,这个他最大的、唯一的安全漏洞。是夏洛克一次又一次地通过令他心碎让他明白这一点-他是如此地需要他的注意力,否则情况有时就会变成此刻这样。他本以为在给他狠心的弟弟寻到一个搭档之后,这种情况本该有所缓解。

 

麦考夫看着他的蠢男孩躺在病床上,忍住想要再次叹气的惯性,他在旁边的陪护椅上坐下。

 

 

 


夏洛克第二次受伤是在十四岁。

 

现在他是个个头有所拔高的青少年了,四肢瘦长,相对同龄人身上多了一份猫般的优雅,尽管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对自己感觉不那么协调的四肢感到恼火。

 

福尔摩斯夫人不止一次地收到夏洛克在学校表现糟糕的通知——他们的说辞总是千篇一律:问题不在学业上,不,不,夫人,我们承认他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但更重要的是行为,天啊,他真的不应该总是那么口无遮拦,这会让他吃苦头的。当然对此福尔摩斯夫人总是表示相信她的孩子有应对的能力,这一乐观的态度总是一度让辅教员(Counselor)们沉默。

 

“亲爱的,去接你弟弟放学好吗?”

 

此时的麦考夫二十一岁,即将从大学毕业。

 

“妈妈,我不是保姆。”

叹了口气,麦考夫关合面前的电脑,他站起身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有个理由可以离开家是可以接受的,他的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银色烟盒。

 

天色在慢慢转暗。麦考夫点燃了一根低焦烟,烟雾在他的指间漫不经心地燃烧,他不热衷它,但在枯燥的等待时间里一点小小的刺激总归无可厚非。

 

当麦考夫即将踏上近期似乎在修整部分路段的沃克街的时候,在前方不远的拐角,他看到了他本应该要去接回的对象。

 

夏洛克,躺在地上。身边三个成年人在大声笑。

 

街头混混,勒索与故意找茬,麦考夫迅速做出判断,压下情绪,轻轻眯起眼睛,他打量着那三个人,一个古怪的组合。里面最瘦弱的那个人是这三个人中的“领导者”,而像个粗野打手的家伙是个乐于旁观的“煽风点火者”,最后那个看起来胆小如鼠的反而才是“忠实施行者”。

 

古怪的倒错。

 

-就快到了,警官,那边!他们似乎在欺负一个孩子。

在一分钟后,当麦考夫轮流改变音色和语调,呈现出有人报了警并已经带人即将转过拐角赶过来的剧本,结果是极其可预见的。几乎还不待他露面,那三个人就误以为嗅到危险匆忙逃跑了。

 

“听你自言自语感觉很滑稽。”

夏洛克双臂向后撑起上半身,眼神尖锐,显然对自己仿佛是待拯救的无助少女感到一点恼火。

 

“认识他们吗?”

麦考夫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的弟弟面前,在世界最后一丝微弱的夕阳残照里,他的影子覆盖住了他年轻的弟弟。他们彼此打量着,直到麦考夫先做出妥协朝他伸出手。

 

闷闷不乐地递过手,夏洛克在尝试站直身体的那一刻皱了皱眉。


“扭到脚了。”麦考夫瞥了他一眼,默认了他方便的小谎言——显然他伤到的是小腿,那块裸露出钉子危险的尖端、在施工地段随处可见的废弃木板就在不远处安静地躺着,薄薄的灰尘勾勒出了上面手指留下的痕迹——夏洛克咬住下嘴唇,然后他反问。

 

“你想怎么做?”

 

“在不久的将来,我会把他们全都关进监狱。”

当麦考夫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平淡,但夏洛克注意到了他的兄长眼底黑暗与轻蔑的底色。这是夏洛克第一次注意到麦考夫那双仿佛永恒沉静的蓝眼睛里一旦显出冷漠的神色,同样锋利得几乎能在人身上留下割伤——那双逆光暗下的虹膜,在这样的时刻几乎像勿忘我的花瓣那样沁出一种寒冷的灰紫色调。


你生气了吗?

夏洛克没有问出口,有一刻他陷入到自己在兄长眼睛所映出的镜像之中,突然感到一种温暖的恐慌在他的体内蔓延开来,是一种无法与欲望分辨开的感觉。他不明白又似乎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突然砰砰直跳的厉害。当麦考夫的手指触碰到他脸庞的时候,夏洛克短暂地闭上眼睛,一切思维都在他的脑中安静下去,仿佛一种只有麦考夫能对他施展的巫术,只剩下他侧颊的一道细微伤口在随着触碰而悸动。


 



“教我。”

在回去的路上,麦考夫忽然听到他背上的蠢男孩闷声说道。终于,理智挣脱了自尊与年轻的极端主义。

 

骄傲的小海盗希望能够自己完成反击。


麦考夫的声音放软了。“耐心点,你才十四岁,Sherly。”

 

 


 

无论如何,麦考夫不喜欢受到惊吓。

因此这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向相关的责任方适当地表达他的不满。

 

当约翰来到医院接替他照看刚苏醒的夏洛克,麦考夫走出幼弟的病房打开手机开始检查他收到的邮件。在快速浏览了安西娅发来的关于本次伤害他弟弟的罪犯的所有材料后,他下达了通常的指令:

 

把他带到老地方。

 

 

 


 黄昏彻底过渡为黑夜,漆黑天穹上点缀着点点繁星。


“My,在我长大之后,你还会一直保护我吗?”

在麦考夫背着他小腿受伤的弟弟即将走到家的时候,搂着兄长的脖子,夏洛克的声音微弱又藏了一丝不确定的犹豫再次响起,这一次则显得情绪化更多一些。

 

麦考夫必须得承认,当他的弟弟还年轻的时候,他真的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

 

“在你无法应对的时候。”

 

年轻的夏洛克于是重新安静了下去,柔软的月光拨开云雾开始照亮垂下的夜幕,同时将一种难以捉摸的宁静洒在他的内心上空,兄长的这个回答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把头更深地埋入兄长的颈侧,夏洛克聆听细数着麦考夫稳定的脉搏频率,在变得迷迷糊糊的时刻,不经意唇角擦过那片细腻肌肤的感觉就像轻舔丝绒。

 

 

 

 

巨大而空旷的黑暗仓库。

 

麦考夫安静地站在仓库中央等待着安西娅与警卫的车到来。在他的大衣口袋内,一盒熟悉的银烟盒安静地躺在那里,尽管他早已戒了烟。他在两年前就已经戒掉了所有有害的习惯,但戒掉夏洛克,这大抵是他一生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车很快停了下来,当他的警卫一人掐着男人的脖子,和另一个人配合将那个伤害了他的弟弟并且挣扎不断的暴徒从车里拉下来时,麦考夫短暂地微笑了一下。最后出来的安西娅对此露出了一个怜悯的眼神,要知道,那个笑容足以令军情六处的顶级特工都脸色苍白。

 

“史密斯先生,或者,我应该叫你亚努什先生吗,如果你还没有忘记你原本的名字?”

 

“见鬼,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被带到他面前受擒缚的大块头男人瞪视着他,他的身上穿着很随意,显然为了能够尽快出境还特意调整了自己的形象,原本蓄留的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薄薄的一层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覆盖着两只耳朵间的宽脑袋。此刻他脸上戴着的无框眼镜因为挣扎而歪斜,几乎显得滑稽,正如他着装内里那件亮眼的双排扣背心,这种背心你在伦敦或是加州都很难见到,除非碰上了个来旅行的斯洛伐克人。

 

麦考夫的声音不徐不疾,“假如是其他状况,我会告诉你这无关紧要。但你看,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熟人,所以我想我的确应该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麦考夫·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啊,那个该死的烦人的侦——!”


亚努什无法把剩下的半截词句说完。他的脸骤然狠狠地偏向一侧,与此同时,对方位于无名指的金属戒指仿佛狠狠地穿透皮肉磕上了他的牙齿,有一刻那种可怕的力度几乎令他错觉自己的颈椎在脆弱地尖叫,随着剧烈而火辣的痛感,他在短暂的耳鸣与头晕目眩里意识到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像他外表看上去的那样文弱,事实上他随时可以扭断他的脖子。

 

“让我们注意用语礼貌,亚努什先生。要知道,我刚从我弟弟的病房里出来,而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告诉我,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造成的,所以这就是我把你留到了最后的原因。相信以背叛所有的合作伙伴来换取自己的性命在你们这行也并不是一件光彩的行为,不是吗?”

 

垂眼轻轻揉捏了一下指关节,麦考夫平静得诡异的音调让亚努什的脸变得僵硬,他环顾四周,然后意识到他甚至无法看到一条逃生路线,麦考夫冷眼与其对视,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的黑暗宛如自火葬的柴堆上升起的浓烟在亚努什的心底炸开寒意,好像他正在凝视着自己的尸体。这个努力装作无畏的男人表情逐渐碎裂。


“那是他应得的。他很烦人,总是把手伸到他不该伸的地方。”

亚努什咬紧下颌,自牙缝中挤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怀着忿恨,仿佛他正在咀嚼着他的愤怒。

 

“哦,我不会说那是假的,事实上我的弟弟认为我的名字可以打开英国的任何一扇门。”有些头疼地露出一个微笑,麦考夫在亚努什困惑、惊疑不定的眼神里继续说下去,“我很清楚,他选择了一份危险的职业,他经常惹上麻烦,受伤是常事。但你,亚努什先生,你走的太远了。”

 

转了转左手心的伞把,麦考夫无视了这个男人在听完接下来他所说的话时脸上浮现的惊恐表情。“但既然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就让我们暂且忽略,事实上,我准备和你谈谈你原本的出境旅行计划,亚努什先生。塞浦路斯、瓦努阿图、土耳其这三个地方的确都是不错的洗|钱地点,但看起来,你选定的最终落脚点在新加坡?不必如此看我,从你预制的行动轨迹很容易推断。遗憾的是,我必须告诉你,你的资产现已全部不再归属于你,包括每一笔非法所得的部分。但请放心,它们会被妥善分配以各种慈善机构。至少这是很值得称赞的。"


“你在说什么,你不能——”

 

“安西娅,我可以吗?”

 

在亚努什的眼角余光里,一位女性始终靠在车旁,手和眼睛持续地专注于她的黑莓手机。

 

当她听到麦考夫的声音时,她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先生。此刻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无国界医生组织与世界自然基金会都在庆祝并忙碌着合理安排您的慷慨。”

 

“妈的,你这该死的英国佬,你他妈的拿我的钱做了什——!”

瞪大眼睛,亚努什的咒骂突然被麦考夫一个抬手的举动所打断。对疼痛经典的条件反射。

 

麦考夫薄薄的唇线冰冷微挑,“很好,亚努什先生,让我们记住礼貌。否则,我可能会决定将您送往秘鲁或者哥伦比亚,你还喜欢冒险吗?据我所知,那里的古柯种植园长得一直都非常好,尽管它们的主人可能对侵入者不那么高兴—但我想你可能不会太介意去重新体验一下你曾经的生活?”

 

“不……见鬼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在警卫的钳制里难以置信地蠕动着,麦考夫任由恐惧与震撼的波涛冲刷着这个匍匐喃喃自语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活法,一无所有,任人宰割,永失自由,无论在哪种前景下最后这种人自己就会让自己发疯。


麦考夫悠然开口,"请不要感到过分悲伤,亚努什先生。在我正式做出将你驱逐出英国的决定之前,你的所有犯罪行为需要受到清算,因此,你会先被带上法庭,然后是监狱,也许是静静待在你的牢房里度过你悲惨的余生,或者,我应该把你送给我们热情的美国朋友?你知道,他们一向热衷于警察这个角色,只要给予他们一些你与恐怖组织有关的暗示,他们会很乐意接手你前往他们的摩洛哥监狱参观并向你问一些问题。”

 

亚努什脸上血色全失地看着他面前的男人,若不是警卫还死死地架着他,他看起来几乎会像一大摊烂泥那样瘫软在地。就在这时,略显嘈杂的脚步声突然打断了仓库内发生的一切,当麦考夫看到领头脸色苍白的夏洛克与身后一脸无奈的约翰在几个警卫的簇拥下走进来,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动作轻微。

 

原本瘫软的亚努什在看到夏洛克的那一刻,一股残存的愤怒火焰激起了他的肾上腺素,他猛然挣脱开了其中一个警卫的束缚,就是因为这个混蛋小子让他沦落到现在这个该死的境地的-将脸朝向那个侦探,他理智全无地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怪胎,你们这两个他妈的神经病——!”

 

一声响亮的巴掌让全场重新陷入短暂的寂静。

 

男人被骤然扇倒在地,身体倒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重声响。麦考夫居高临下不赞成地看着地上的男人因惊惧而收缩的瞳孔,“令人失望,亚努什先生,记得吗?保持礼貌。还是说我给你的选择依旧太仁慈了,一场脑前额叶切除手术会更合你的心意吗?”

 

在大块头男人的失声呜咽里,麦考夫皱了皱眉挥手示意警卫把他带到他应该去的地方。然后在一旁贝克街搭档的注视下,他优雅地耸了耸肩。

 

“Hum,我想我的手可能受伤了。”

 

接下来安西娅会接替他完全后面的全部流程,因此此刻西装手巾袋内的那块宝蓝色丝巾难得有了它的用途——夏洛克一直讽刺其为一个装模作样的装饰品,因为麦考夫使用它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言下之意是他的兄弟从来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但麦考夫简直不知道他的弟弟到底是从哪来的这样的见解。如果他愿意表现的比一刻钟之前还要更戏剧化一点,他真的应该找个机会困惑地向他的弟弟询问一番。

 

当那双白皙纤长的手被其主人以一种细致又漫不经心的姿态地擦拭,那些优雅的曲折与舒展的幅度,蓝丝绸得体地映衬着因轻微施力而透出淡粉的修剪整齐的指甲,约翰由衷地希望他没有为此像个毫无自控力的青少年那样丢人地脸红,明明片刻之前那双手还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展示了其暴力的一面。

 

但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双手实在太具有迷惑性了,它漂亮的足以令保养最得当的贵妇都羡慕不已。麦考夫似乎在侧头看向夏洛克之前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约翰不能确定。

 

我想我的手可能受伤了——

“他的颧骨意外地锋利,就像你的一样。”麦考夫注视着夏洛克的脸语速缓慢地说道。

 

有一瞬间约翰脑中浮现出的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无可救药。

但,这句话是否意味着麦考夫曾经也扇过夏洛克?放在曾经这是无法想象的,但目睹麦考夫刚刚的行为为他的想象力搭建了基础样本。

 

好医生努力希望把思绪拉回兄长对幼弟的训诫是正常的范畴,但麦考夫的漂亮手指的影像简直像生了根一样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先前目睹的短暂暴力根本无法消弭掉它,被那样一双手扇巴掌感觉简直根本不像是一种羞辱,而更像是一种荒谬的……情趣。

 

“不拐着弯数落我一顿会让你心情不愉快吗,麦考夫?”

眯起眼睛,夏洛克的声音保持着刻板的无聊出现。但不知道是不是好医生的错觉,约翰觉得他们对彼此的这一次对视与以往都不同,当然,当福尔摩斯兄弟共处一处时,那种如同小提琴最细的弦丝绷紧到极致,将断未断的紧张感,此刻也一样——但毫无疑问,他们此刻交接的眼神有了点新的微妙变化,几近黏稠。

 

“老天,别再动你那不切实际的小脑瓜了,约翰,麦考夫那双手打起人来疼的很,”夏洛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笑,约翰惊讶地微微张嘴将视线落在他的好友身上,“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的话,去问问刚刚那个快崩溃了的罪犯。”

 

“至少训诫的想法是正确的。”

麦考夫轻飘飘地开口,而约翰突然恨死这对见鬼的兄弟那该死的观察力了,老天啊,他到底都想了些什么——“当夏洛克躺在他找到的比垃圾场更糟糕的地方吸食毒品的时候,我扇了他不止一个巴掌。”

 

“啊,当时跨坐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扇我试图让我恢复清醒一定让你高兴极了。”

夏洛克做了个假音,但即使是那种完全恶毒的语气也无法阻碍约翰丰富的想象力,他必须得承认他的想象力丰富,不然他不会成为一个博客作家,毕竟这的确是对不正常的兄弟……老直男约翰对此感到一种镇定的麻木的痛苦。

 

“这么看来我当时把夏洛克从毒窝里揪出来的举动简直和善极了。”

当他这么干巴巴地嘟囔的时候,他收到了麦考夫的和善注视,不知为何,那视线让他有一瞬间发毛。

 

然后他葛然想起了在那之后的后续,在那家医院,他失控地愤怒揍了夏洛克一顿,还差点让他与死神擦肩而过,几乎是同这次的那个罪犯一样的行为,约翰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显然,他获得了意外的赦免。医生不自觉满怀愧疚地瞥了眼夏洛克因为受伤而仍然苍白的脸,同时略带不安地注视着麦考夫慢慢走近,几乎称得上目不转睛。

 

“雷斯垂德很快会过来,回去好好养伤,别再乱跑了,否则我不介意把你所有的案子都停掉。”

当麦考夫移开视线转而温声叮嘱他的幼弟,约翰这才意识到他不知什么时候无意识屏住了呼吸。

 

“你不能——麦考夫,你想让我无聊地——!”夏洛克咬牙切齿的声音迅速消失在麦考夫一个突然的伸手举动里。

 

一根竖直的手指第一节的柔软指腹浅浅抵上他的嘴唇,这种触感,几乎像他在其上落下了一个吻,夏洛克突然糟糕地感到自己丧失了部分的攻击性。

 

感觉很软。

盯着兄长慢慢靠近的、近在咫尺的薄唇,夏洛克的瞳孔轻微扩张了。

 

“嘘,”,一个示意静止的加强音调,“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brother mine。”

 

【不要服从我的命令。服从我的沉默。】

 

  

 


“你生气了吗?”


当晚,当麦考夫步入房间,看到他的弟弟懒洋洋地霸占在他的床上舒展四肢眯起眼睛发问,走近垂眼长久地抚摸着那张慢慢浮起浅淡薄晕而终于看起来有了点血色的脸,他微笑着发出叹息,“我的蠢男孩,连保护自己都不肯。”


而他的弟弟只是对他缓缓露出了一个自鸣得意的笑容。

 

 然后,

他们接吻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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